望著腳底抹油迅速溜走的白露，杜月娘終於沒忍住撲哧一聲笑，擡手為他倒了一杯茶水，輕輕推到他的面前笑問：“那兩個花魁美嗎？”

一路快步趕回來，燕今歌渴得嗓子都要冒了煙，揚手就將茶水灌了進去。“沒仔細看，不知道生得如何。”

這話超出杜月娘的預料，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，“真沒仔細看，還是怕我生氣不敢看？”

燕今歌喝了兩杯茶水也緩過神來，靜靜的笑望著她問：“你希望是哪種？”

什麽叫她希望是哪種？這麽沒誠意的問題，她才懶得回答。杜月娘輕嘆一聲，平靜道：“這個月十五是個諸事皆宜的良辰吉日。”

燕今歌沒說話，只靜靜的看著她，靜等她未說完的話。

“宜嫁娶宜出殯，諸事皆宜百無禁忌。”杜月娘嘴角輕揚，漾起一抹嘲諷的輕笑。

“如此良辰吉日，你想先送誰上路？”身無彩鳳雙飛翼，心有靈犀一點通。她想做什麽，就算不說燕今歌也能猜得到，血海深仇在前，豈能任由兇手逍遙快活。

杜月娘咬唇，從牙縫中擠出四個字：“南宮蓮池。”

與他想的並無出入，燕今歌輕笑著點頭，讚同道：“好，我與毛天師一同布了個局，專門對付她的。”

“這麽大手筆？看來她是在劫難逃。”杜月娘多了解毛狗牙和燕今歌，一個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滑頭小子，一個是自己的丈夫，都是心高氣傲、恃才傲物的主，能讓這兩人聯手，可以預見被對付的人下場該有多慘。

燕今歌只是笑了笑，並未多做解釋，之後的日子他便得了閑暇，不管封都怎麽腥風血雨，他都安靜的陪在妻兒身邊。

常言道，風雨欲來總是出奇的平靜，又是一個風平浪靜的夜晚，一道天雷突然劈向皇宮，直接劈塌了棲梧宮的主殿，差點沒將張皇後埋在裏面。

“怎麽回事？”蕭臻狠拍桌面，指著欽天監的鼻子厲聲質問：“你身為欽天監，天地是否有異動你會不知道？”

欽天監跪在地上冷汗直冒，惶惶不安道：“陛下息怒，陛下息怒啊。”

“息怒？天雷將皇後的棲梧宮都劈塌了，你讓朕如何息怒？裴越，你裴家世代都是欽天監，此事若無天意為何會有天雷？你若不知，便是無能。”想起這幾日宮中的流言，蕭臻就覺得頭疼。後宮的手段素來層出不窮，但這次竟然能引得天雷劈中棲梧宮，卻出乎了他的意料。

欽天監裴越額頭冷汗直冒，倘若他說不出個所以然來，落一個無能的罪名，這欽天監也不必再當了。思念及此，裴越重重的咬緊後槽牙，深吸一口氣朗聲道：“陛下，天降雷罰乃是在警告。”

“雷罰？”蕭臻龍眸微凝，面色凝重道：“上蒼在警告朕什麽？”

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，裴越知道若想再置身事外，已是不可能之事。“陛下，此乃天罰，是上天給予世人的警告。微臣身為欽天監自然知道天有異動，可此天罰會降於棲梧宮，微臣著實不知啊。”

天罰？蕭臻皺眉，突然想起毛天師曾說過敏兒的身上隱有紫氣東來之勢，此事莫非與皇後對敏兒下手有關？想到這裏，蕭臻再也坐不住，揮手示意裴越退下，對鹿海冷聲道：“去朝春宮。”

正在用花液敷臉的寧貴妃突然聽到宮人來報，連臉上的花瓣都沒有取下，就看到蕭臻大步朝她走來。“陛下？您怎麽來了？”

“卿兒，朕問你，棲梧宮遭雷擊之事可與你有關？”蕭臻問得又快又急，此刻的他迫切想要知道這到底是天罰，還是人為。

寧貴妃聞言一楞，旋即一把甩開蕭臻的手，哼道：“臣妾要有這麽大的本事，早一個雷劈死她了，哪裏還會再讓她有機會喘氣。”

“你。”蕭臻被她一噎，旋即回過味來，又好笑又好氣道：“你啊，心眼比針眼也大不了多少。”

“臣妾就是小心眼，陛下不想看就去別處，臣妾恭送陛下。”說完氣呼呼的退後一步，對他行了禮便不再理他。

若是以往蕭臻還真會為她這倔強的性子頭疼，可此刻非但不頭疼反而高興得很，當即一把將她進懷裏，狠狠的咬了她的耳垂一下。“這是朕對你的懲罰，看你下次還敢不敢給朕甩臉色看。”

“哎喲，陛下，你幹什麽！”寧貴妃吃痛驚呼，委屈的捂著耳垂郁悶道。“皇後的棲梧宮被雷劈了，您不去安慰受了驚嚇的皇後，來臣妾這裏幹什麽，還嫌皇後對臣妾的恨意不夠濃烈嗎？”

確定不是人為，蕭臻忐忑的心徹底安定了下來，用力抱著寧貴妃，低頭對著她的俏臉狠狠的親了兩口，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小聲道：“卿兒，朕已擬好聖旨，咱們的兒子就是太子。”

“啊？”寧貴妃驚得美眸圓瞪，小手下意識的捂住了嘴唇，凝視著他滿是歡喜的龍膜，淚水猛地從眼眶中滑落。“多謝陛下，瑞兒若是知道，一定會高興的。”

“瑞兒？”蕭臻笑容一僵，知道她是誤會了，低聲道：“朕說的不是瑞兒。”

“不是瑞兒？”這次輪到寧貴妃僵住，腦海中一陣電閃雷鳴知道他中意的是敏兒，驚得臉色煞白急忙搖頭，“不行啊陛下，敏兒太小，您這麽做會害死他的。”

蕭臻臉色一沈，面帶不悅道：“朕會保護好他。”

“陛下，臣妾寧願什麽都不要，只求陛下收回成命。”咚的一聲寧貴妃雙膝跪地，倔強的與他對視，“陛下，您忘了前幾日的大火了嗎？差一點就差一點，我們唯有的兩個兒子就要葬身火海。教訓就在眼前，陛下難道真的要將敏兒推到絕路上去嗎？陛下，您偏疼敏兒所有人都知道，您對他的偏疼已經成了他的催命符，您還要再親手火上澆油嗎？”

望著倔強的哭泣的寧貴妃，蕭臻的心裏又何嘗好受，明明他是這天下的主人，掌控所有人的生殺大權。可他卻做不了自己的主，想立最喜歡的兒子為太子，就連這點小小的自由他都沒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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